平凡的母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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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凡的母亲

写我的母亲，我觉得是很艰难的。古人云画神画鬼最易，画猫画狗最难。平凡得没有一丝特别的母亲，不是一个写文章的好题材。前些日子看了迟浩田将军在母亲节追忆母亲的文章(http://www.chinanews.com.cn/news/2006/2006-05-13/8/729144.shtml)，感觉我的母亲是即使我有生花妙笔也断然无法提到这样的高度的。后来又在阿米的博客(http://bambooling.yculblog.com)看到她写给她母亲的一篇凑文，又发觉母亲比他人的母亲要老土，她别说QQ/MSN，连手机信息也不会发啊。自此，我便不再看别人写的母亲节的文章了，而写呢，就提笔又放下，再三思量。
母亲不记得哪一天是母亲节，接到我电话的时候，她还说你不是前两天刚打了电话吗？母亲对于我在电话里的祝福是不在意的，在意的只是听到我的声音、知道我平安。在农村里，清明端午中秋重阳春节才是节，后来因为大家的子女都外出了，五一十一也成了大节。至于母亲节这样的日子，只有外乡的游子才记着，该给母亲打个电话。长大之后为了理想而努力，渐渐地忘记了父亲母亲和故乡的消息。当生日、当母亲节的时候，一个电话安慰了遥远的两端的游子慈母，放下电话，却难掩内心的惆怅。身无彩凤双飞翼，远在他乡讨生活的我们，又还能怎么样呢？
努力地想搜寻一些典型事例来展现一下母亲与众不同的地方。但她太平凡了，绞尽脑汁也没找出特别之处来。我唯一可以写的，就是她跟天下的母亲一样的性质：对子女严格的要求、对子女全身心地付出、对子女不变的思念。
母亲文化水平低，仅限于能背“明天是你们的，也是我们的，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。”我少年时期她在学习上能给我的辅导很少，只是教导我们要向某某看齐。读小学的时候，她经常坐在床上看我们姐弟做作业，完成了也要检查一下。那时候不像现在，作业很少，她就要我们背书。背书是最最没有效率的学习方法，但母亲可能年轻时背《语录》背多了，中毒太深，让我深受其苦。母亲不仅仅严格要求我们学习，也严格要求我们劳动。一年两回的插秧割禾，那是铁定少不了的；清明前后踏着泥泞的小路去几里远的坟场旁种蕃薯，然后顶着秋老虎去挖。母亲对我们的严格要求，导致我们对她变得反感；慢慢变得厌恶她。直到大学之前，这样的思想仍然是时隐时现的。再后来，孤身一人在广州读书，就感受到母亲对自己严格的好处了。不赖家不恋家，独立而勤恳的作风让我出门来的五年受益非浅。
家里很穷的，子女的学费是一块很大的负担。寒暑两假的未期我们就怀着重回学校的喜悦心情；而父母就开始东家借西家借的日子。后来长大了，知道父母的苦处我曾经一度想辍学。母亲知道我的想法之后什么也没有说。又要到开学的前一晚，她拿着学费给我，说：“拿去交了吧”。没有什么教训，没有要求，这是一种将子女置于一切之上的全身心的付出和无私的支持。到今天，我们可能还无法真正完全体味这种情感，养儿方知父母恩，以后想起来，是否也会生出总有一种付出总让我们泪流满面、总有一种支持总让我们无语凝噎的感慨？
鸟儿长大了总要学飞，子女长大了总要离家。热热闹闹的家随着子女外出寻找生活追逐理想渐渐地就冷清下来。在无数个日夜，伴着母亲的就只是一台电视机了。独守着空旷的大屋，回忆当年满屋子疯跑的小孩；独守着同样孤独的电话，只为能在子女打通电话的第一瞬间接起。每当我们回到家里，她总是欢喜的杀鸡杀鸭，恨不得子女一顿就吃完她精心伺养专为子女准备的食物。看到我们吃得腆着肚子坐在沙发上，她就开始欢愉地笑收拾凌乱的饭桌。当我们又将要乘上汽车火车远行，到繁华的都市孤单地打工或者求学，她不能掩饰自己的痛苦。最怕执手相看泪眼，所以我们都自己提上行李离开，不敢让父母相送。一年一年周而复始，母亲和自己一样年华老去，慢慢地慢慢地，自己就成为父亲母亲，换一个角色，继续这天底下最普通的故事，再做一个最平凡的父亲母亲。